北极圈赛车

【無駄親子】终结之海(上)

设定:原著向,五部后六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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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鲁诺是被冻醒的。

他身处一个破旧的港口,背靠一根同样破旧的木桩,四周空无一人,安静到有些诡异。他动了动还没有麻木的腿,可以感受到坑洼的地面和铺满它的粗粝碎石。也不知道具体时间,此地又无灯、无星、无月,所有的光像被吞食咬碎了,眼前只剩一片浑浊不清的黑暗。

但乔鲁诺看到的东西却都很清晰,他一抬头就看见了面前的海。这片海很大,无边无际的水面没有一丝波澜,像面镜子一股脑地倒映出顶上深沉的夜色,海水也干净至极,看起来非常美,最昂贵的丝绸也没它看着这么细腻、这么光滑、这么令人——无法抗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儿,只是心中有一种朦胧而奇异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直接烙印在在骨髓里,抽动他的神经,驱使他继续呆在这个仿佛上上个世纪遗留下的港口。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要做,可是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只能迷糊的感受到要继续在这里等。

岸边阴冷的风不停刮过乔鲁诺的衣摆,掀起一圈圈诡异的弧度——他身上穿着黑色西装,高档布料和能称得上完美的手工制作,服帖地包裹着他精瘦却充满爆发力的身体,胸前别着一朵刚折下枝头的白玫瑰,娇嫩的花瓣上沾着几滴露珠,像张流泪的淑女的脸。脚下登着一双没有褶皱的黑皮鞋,纤尘不染、光可鉴人。

看上去是要参加什么重要的事。虽然乔鲁诺不记得他穿成这样的原因,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这个判断。

没有准确期限的等待一般要点东西来转移注意力,他捡了块小石子在手中把玩,用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指头依次摸过石子的每个棱角,在摸清最后一个地方后又转回开始重新摸索一遍,像是在寻宝。来回重复几次后他突然将它从左手抛到右手,在接到的同时习惯一般紧紧握住,顿了几秒才松开。那块石子和刚才一样,还是凹凸不平且带着几道刮痕,黑中泛青的颜色里夹杂了灰白和熟褐,显得斑驳且凌乱。

乔鲁诺怔了一下,他看着那块石子心中冒出点别扭,就像在他握住石子后再张开手,那块静卧在他掌心的小石头就不该还是它原本的样子,但他又说不出应该发生些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那种别扭只在乔鲁诺脑海里出现了一瞬,转眼就被他忘记了。

他继续上下抛动那块捡来的石子,就这么又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范围内终于出现了别的东西:一艘窄小的木船从海的那头缓缓驶来,船中一位身着黑袍的渡船人正机械地重复划桨动作,一步一步向乔鲁诺靠近,四周的海水被排开,以木舟为中心漾出一圈圈扩张的涟漪,打破了整片海的平静。

乔鲁诺终于想起来他到这儿是要做什么了,他是来坐船的。

渡船人划得很快,小舟转眼间就从海的那头到了乔鲁诺所在的港口前。他停下动作微微抬头,拿着桨无言地望着乔鲁诺,厚实的兜帽投下大片浓稠的阴影,淹没了渡船人整个五官,乔鲁诺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是他的心却能感觉到这个人是在等他上船。

他还没来得及下达指令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行动,像是有什么力量将他直接扯上了船,等他反应过来木船和他已经离开港口好一段距离了。

乔鲁诺坐在船的正中央,那黑衣的渡船人站在船头沉默地摇动船桨,之前在岸上不怎么觉得,现在上了船他才发现渡船人身材非常高大,身高目测超过一米九,笔直站着就像一座塔,乔鲁诺坐在船上需要仰视他。他身上的黑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看起来特别光滑但是异常厚重,有点儿像德国制的重磅真丝,可又比前者显得更加有质感,黑色也和他看过的所有黑色不同,像是历史沉淀下来的颜色。

等等,德国制的重磅真丝是什么东西?历史又是什么?乔鲁诺摇了摇头,像甩掉之前把弄石子时的别扭一样把这两个问题甩出脑海了。

也许归功于渡船人的高超技艺,船行的快不说,乔鲁诺连点水声都没听到,传到耳里的只有寒风刮在船板上的、像是钝锈的小刀一点一点割出的嘎吱声。

他将注意力转移到这片海上去。夜太黑了,海水又饱蘸夜色,让人产生一种海水也是黑的的错觉,底下什么也看不见,黑乎乎的一团诡谲而幽静。

乔鲁诺伸手去碰那漆黑的海水,冰冷刺骨,他一辈子都没碰过那么冷的东西,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手掌的血液像给瞬间冻住,一下子失去知觉, 他觉得有蛇盘踞在自己心脏上,猩红的信子嘶嘶作响,獠牙涂满毒液,仿佛下一秒就会咬上自己胸膛中央那个跳动生命的总闸。 

他立即抽回手甩下海水,当时那只手掌已经冻的泛起乌黑,冷意顺着血液蔓延到整个手臂,过了半天才褪去。

渡船人对于他的动作毫无反应,仿佛什么也没看见。其实他从开始撑船就是这个样子了,一言不发,好像什么也影响不了他,就连摇桨时手臂摆动的角度都好像毫无变化,如同一个链条驱使的机器。

风越来越大的同时也越来越冷,乔鲁诺向回望去,那港口早已被夜色吞噬,前后左右都是无尽的海水,举目之内除了这艘船外再无他物。他想起中国流传的盘古开天地,自己现在就像处在盘古还未诞生的世界里,到处是混混沌沌的一团,天与地纠缠在一起,将海平线揉的不剩踪影。

他已经懒得去想盘古开天地又是什么东西,什么意思了。

不过不同于消失的港口,海面倒和他先前在港口上看见的一样,木船前行带出的波浪转瞬即逝,海面还是那么平整光滑,又不同于死水,这海面更像一层牢笼,禁锢着下方波涛汹涌的咆哮。

大约过了半小时,乔鲁诺发现远处海面上漂浮着什么东西,只能分辨出是个还算规整的圆形,能被他的眼睛捕捉到归功于它上方漂浮着的一点光——在这到处一抹黑的情境之下,只有瞎子才会看不见那赤橙如火的光芒。否则凭那玩意儿只比海水浅上一丁点儿的颜色,船驶到它跟前乔鲁诺大概都不会注意。

他心里一惊,直起身子向前探去,想拉近距离看个清楚。只是他没算上身下船的大小,就这么一个动作竟激的它猛地摇晃起来,从海水中孕育而出的寒气伺机粘上他伸出船外的身躯,阴森的让他直接打了个冷战。他乖乖的坐回原来的位置,等着船一点一点向那点光驶去。

随着船越走越近,那点光越演越大,最后成了一个成年男子头颅大小的光团,乔鲁诺这才看清他之前望到的圆形其实是一个破旧却还算干净的木盆,在海面上静静的停着——真正是在海面上。

那木盆看起来笨重又厚实,可是它的底部没有一点浸在水中,海面就和整块地板一样,那木盆就像直接被放在上面。光团的照耀下乔鲁诺看得清楚,木盆盘底有个不大不小的缺口,他甚至可以透过破洞看到海水因为船桨划过涌出的波纹,但是盆中没有丝毫水迹。

木船接近后海水动荡的再凶,那木盆都连颤都不颤一下。

盆中也不是空无一物,正中央放了一只打开的女士口红,银色的金属外壳上满是划痕,正宗的复古红色散发出糜丽的妩媚,如同魔女微启的丰满红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东西他有些眼熟。

可是他没有忘记,这里是大海。这个木盆以及里面放的东西出现在这里真的是非常奇怪。

船又走了几分钟,前方再次出现了一个木盆,与之前的那个一模一样。一样的破旧不堪,一样的停在水面,一样的盆底有个破洞,上方跳动的光团赤红灼目,像是前一个木盆的复制体。

只不过这次盆中不再是口红,而是一瓶侧放的指甲油,瓶里还有一小半,粘稠的宝石蓝液体淌在木板上,被光芒映照的魅惑至极。

这个东西同样让乔鲁诺感到熟悉,在过去、可能可以追溯到很多年以前,他在某个地方看见过这瓶指甲油,而且不止一次。虽然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剩下被掩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沉淀成近乎本能的情绪。

 tbc.

15年写的……争取三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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