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槿

预警：ooc
 设定：他是龙au，龙瑞x国王嘉
 Summary：没有龙告诉格瑞公主长什么样，所以他抓了最尊贵最好看的那个。

————————————————————————

01.

格瑞是一头不幸的龙。

他和父亲一起生活在远离人类大陆的龙岛上，岛上景色绮丽，四周浓雾缠绕。他在这里长到八岁，直到当时的人类第一勇士踏上这座龙骨堆成的岛。

他被父亲藏着破碎的山石间，鳞片与剑尖撞击的火花倒映在他眼中，龙鸣与怒吼轰响在他耳廓，他看见父亲的身体自悬崖坠落，看见勇士在墙边合上眼睛。

这场战斗本与格瑞无关，他只是一个见证者。但勇士碰巧发现了山石后的幼龙，接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拉开长弓，箭尖对准弱小的恶龙后裔，松手。

来自濒死勇士的箭没能插进格瑞心脏，箭头和一小截箭身陷入侧腹，龙族有整个世界最好的恢复能力，这样的伤口只要止住血，一天足以痊愈。但不幸的是，在他中箭后龙的传承开始了 。

人类的传承依靠文字与史书，龙族的传承则孕育在血脉之中，长到一定年龄的幼龙会继承龙族的全部记忆，继承整个龙族的荣耀与罪恶。

格瑞身上泛出一种暗红的奇异纹路，银白鳞片一寸寸覆盖掉原先细腻的肌肤，狭小的山洞容不下龙的身躯，所以他一跃而下。背后展开两只狰狞的翅膀，扑闪间空气仿佛扭曲了。

——接受传承是一件很难熬的事，出生时拥有的人类之躯难以承受记忆的怒涛，他们会在这一天第一次变成龙，依靠龙躯得到龙的一切。

传承往往需要一整天的时间，但格瑞只用不到半天就宣告结束。这个功劳得算给那位人类勇士，他为此次屠龙之行做下充分准备，箭头和剑刃上都抹满不知名的、专门对付龙的东西，那些东西严重阻碍了龙的自愈能力。源源不断挤进脑海的记忆使格瑞痛苦翻滚，腹部的伤口越扯越大，泛着金芒的血蹭的满地都是。终于他坚持不住，晕死过去。

因为身体原因，传承进行不到一半被迫中断了。他能听到祖先听过的狂烈风声，尝到已经绝种的珍稀动物，唱出湮没在历史里的美妙歌谣，但没办法看清记忆里应有的画面，只余一些零散而破碎的图案。也亏传承半道停止，他才能靠岛上的草药捡回一条命。

多出来的记忆让格瑞觉得自己凭空长了几千几万岁，他也从记忆里知道了勇士前来的原因：他的心上人是一位有着银发雪肤的美丽姑娘，许多年前被选为新娘献给了恶龙，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只剩下一枚凹凸不平的龙蛋。

那头恶龙是他的父亲，而他是那枚龙蛋。

女人凄厉的尖叫犹在耳畔，一声接着一声，割的格瑞灵魂都在淌血。他没出过龙岛，故一直很期待传承的到来，现在他后悔了，千万年的血腥对于一头还算善良的幼龙而言太超过，隔着时间长河的、连画面都没有的记忆就能让他颤抖，他不敢想象如果是他亲手去焚烧一个生命会是什么感受。

但繁衍是龙的天性，强大和暴虐烙印在他们骨子里，是人身时还好，化为巨龙后毁灭的欲望会膨胀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格瑞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主动唤醒体内的龙，不出龙岛，从而不伤害任何人。

开始完全控制不住，体内的龙频繁突现，有时甚至只能在力竭之后变回人形，后来他慢慢掌握到些诀窍，相互转换才算熟练了。这样，格瑞在岛上过了十几年，正当他以为日子会这样一天天过去的时候，不幸的事又发生了。

一天清晨，他听到了断断续续却清晰无比的歌声。

——那是他从未听过却又听过无数次的，龙之歌。

格瑞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在天上了。许久没有出现的龙身比过以前大了一圈，配上尖利的爪子和硕大的翅膀，看上去和传说里无恶不作的恶龙一模一样。

他实在不懂，为什么人类要唱龙之歌？当年勇士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杀死恶龙的消息传了出去，从此再也没有地方响起龙之歌，他也没有出过龙岛，人类应该以为世界上没有龙了。

龙之歌的歌词是一种变相的召唤咒文，由一位人类巫女所创，它可以唤醒龙的本性从而招来龙族，适用范围涵盖整个凹凸大陆。被压抑多年的欲望如同破堤山洪，将格瑞的理性冲得七零八落，他凭着本能飞向歌声传来的地方，穿过冰川，越过森林，所经之处扬起狂风，冰凉湿润的空气陌生又奇妙，可他没有精力或时间欣赏，眨眼间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被海洋和冰雪包裹的国家，美丽，繁华，占地面积极大。每家每户都在屋檐挂一块朱红色绸布，和当年的勇士一样的人类聚集在湖边，他从没见过这么多人，放眼望去头顶连成黑压压一片，穿着整齐，似在举办什么仪式。

凑近一些才发现人群分成三组，绝大多数围在湖的两侧，剩下大部分在湖前木桥上排成两列，最后一点人站在桥对面的高台之上。歌声正是从桥上的人口中传来的。

格瑞迷迷糊糊间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传承和本能要他抓一名公主。可是没人告诉他，公主应该长什么样？

别的龙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他们早在传承里看过一遍又一遍献祭了，可是格瑞经历的是一半缺少画面的传承，除了当年的勇士他没见过任何人类。说实话，他连男女都分不清，更别说在人山人海中找公主，这实在太高难度了。

幸亏格瑞只是运气不好，脑子还是非常不错的。他迅速在唯一的线索龙之歌里捞出几句有用的句子，将其拆碎成一个个字词，靠它们推测公主的模样。

“待嫁的姑娘等待着丈夫，如同等待死亡的时刻”

等待，她应该不会乱动，安安静静地站或坐在某处，嗯……躺也有可能……

“她通身纯白，仿佛穿着白色的殓衣”

穿着一套纯白的嫁衣，没有任何其他颜色……

用完扑闪两次翅膀的时间，格瑞已经靠歌词和常识拼凑出一个“公主”了：穿着雪白的嫁衣，安静，没有大幅度动作，样貌美丽，气质高雅，与众不同。

这个范围很小了，格瑞眼珠滚动一轮便排除了十之八九，剩下湖中央的木船和高台上的寥寥几人，长相看不分明，他只好俯下身子往低空飞去。

此时人眼已经能发现龙的存在了，整齐的人群像被狂风掠过的麦田般波动着散开，饱满的麦穗磕碰摩擦，演奏出惊呼和叫嚷织成的乐曲。格瑞是一头成年不久的小龙，身体加上尾巴勉强有十米，对于龙族而言这个体型属于中等偏下，但对于人类却大的很惊人了。他紫水晶一样的眼睛在俯冲中对上许多人的视线，无一例外被马上避开，那些人大概觉得比自己头颅还大的眼睛让人毛骨悚然吧。

忽然，格瑞对上一双奇怪的眼睛，明亮透彻的金色望着他，像一束阳光直逼过来。他能从别的目光中读到震惊、畏惧、恐慌甚至绝望，在这却什么也看不到，那双眼里只有冷漠和审视，还有一些压在深处的……兴奋？

眼睛的主人站在高台最前方，背脊笔挺，好像生来不会弯腰。金丝编作的头发搭在脸上，发间华丽的王冠闪耀到刺眼，皮肤是一种健康的透着点粉的白，和其身上繁复的白袍一样，干净到没有一粒尘埃。

那人像一把银色的利刃，刀柄由黄金铸成，身边人无不敬畏其锋利的光，只敢站在距离至少两米的地方，恭敬地低着头，地位高低一目了然。

等等。

格瑞扇动翅膀的速度慢了半拍。一身白色，站在台上一言不发，身份应该是在场最高的，长相也颇为精致……越看越熟悉，就好像刚刚推理出的“公主”突然具现化站在他面前了一样，完美符合每一项要求不说甚至还略超过：她还有一头灿烂的金发呢。

龙族天生爱财，其中以黄金为最，抢公主和抢国库是它们最爱做的事，格瑞这种不抢不夺守序善良的小龙都有一个小宝库，用于置放从海上飘来的箱子里捡到的金银。这位公主的头发闪烁又柔顺，如同被碎光吻过的潺潺河水，比他最好收藏的颜色都好看，就连眼睛都是金色的！这实在太让龙惊喜了。

她肯定是公主！

格瑞确定以及肯定在内心画上一个勾，把其他所有人丢出搜索范围，都不再看了。

银色的龙舒展双翼贴着湖面飞向高台，湖面被他下压产生的气流搅得水花四溅，他在撞上砖墙前一秒抬身，从贴着湖面变成贴着墙面向上飞。经过高台那刻伸出龙爪去抓那位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公主，本能和理性一刻不停地吵闹，一个嚷着：使劲抓紧了！留一口气让她能挨到龙岛就行。另一个喊道：不要伤害她，你不想伤害她的！

理性暂时有些优势，格瑞将龙爪侧张从抓改成捞，整个过程用时极短，高台上的人还未做出反应公主已被他成功捞走了。

人类的身体简直不可思议，没有坚硬的鳞片或其他东西，直接袒露着蚌肉般柔软的肌肤，他们要怎么保护自己？第一次亲身接触人类的格瑞手足无措，他不确定自己该用多少力气，总觉得稍一使劲手中脆弱的花儿就会被揉碎。

地上的人类终于从龙出现的巨大恐慌中清醒过来，有侍卫和勇士举起枪矛掷向尚未飞走的龙。格瑞根本不怕这些东西，本能让他吐出几圈火焰，枪矛一沾上那些幽幽的蓝便化为冷烬飘散了。

龙族全身都覆有鳞片，一层又一层由上至下整齐排列着，比人类最好的盔甲还要安全，武器伤不了他。但武器能伤害人类。

格瑞把龙爪屈起、拉近，使公主笼罩在自己身下免于误伤，接着径直飞回龙岛，把公主丢进龙进不了的那个洞，最后等待勇士救她走——这是格瑞想象中的发展，可是现实好像迷上跟他对着干。

调整后的距离正好能让公主的脚抵到他身上，格瑞想象中玫瑰花苞般柔弱的公主两只手分别抓紧他的爪子，足尖在龙躯上点了点，接着猛地发力，逆着龙鳞生长方向一脚倒踹过去，动作迅猛流畅。比钢铁更坚硬的鳞片和龙的痛呼一起落进湖里，溅起几大蓬水花。

龙鳞真得很坚硬，这导致传承的几天几夜里可能是一头龙一辈子能感受到的最大痛苦。所以说，龙都怕疼其实是件很顺乎逻辑的事，因为太疼再被拥有怪力的公主一扯导致松手，这也是件很顺乎逻辑的事。

疼痛让本能夺得了控制权。银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几颗控制不住的火球漏出来砸到一旁的木桥上，木桥转眼坍塌一半。

龙在落水人们的尖叫声中重新抓住掉进湖里的公主，这次他不再像先前那样温柔，他从背后紧紧抓住人类的腰，奇怪她这次没有反抗。翅膀完全展开，以最快速度离开湖面飞回出发点龙岛。

他飞得实在太快，已经到了一头从未飞过的龙的极限，风声填满耳畔，所以他没能听见混乱人群中的惊声尖叫：

“国王陛下被龙抓走了！”

                                                                    
 tbc.